第五十三章 脱险
文广和王元子见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鬼子兵，又听到汽车鸣笛声，哨子声，叫骂声，大街上乱成了一锅粥，他两个从清真寺后院墙旮旯里翻过墙，绕着道儿钻进了一条胡同里，沿着胡同往西就跑，眼看跑到了胡同口上，迎面慌慌张张来了一个大娘，大娘看看王元子和文广，摆着手惊慌的说；“别往前跑了，鬼子兵在胡同口到处抓人呢！”二人一听，赶紧又退了回来。
往哪里走啊！前面有鬼子，后面清真寺那里也有鬼子。两人正拿不出注意的时候，大娘说话了：“上我家里去吧！”
文广和王元子看看没有别的办法了，只好跟在大娘身后边往前走了几步，朝南一拐弯，拐进了一个小院子里。走进了小院子里，大娘转身将门反锁上，招呼王元子和文广说：“进屋，快进屋吧！一会儿鬼子就来搜查了！”
二人进屋一看，小屋又低又矮，屋顶上使用几条木棍做檩条，上面覆盖着厚厚的**秸秆，靠里面的墙摆放着一张床，进门口支着锅灶，门后头立着一口大缸。
这屋哪里能藏住人，敌人进来搜查，连一个跑的后路都没有。大娘看看文广和王元子一脸狐疑，指着门后头说：“不用怕，这儿有一个洞，鬼子来了你们就钻进洞里去！”
大娘一边说，一边将缸移开，缸底下露出来一个黑洞洞的洞口。文广和王元子这才稍稍放下心。正在此时，突然听见胡同里“咚咚”脚步声，接着又是“咚咚”砸门的声音。
鬼子狼嚎一样叫喊：“开门，再不开门就放火烧了你们的房子！”
”敌人搜查来了！快藏起来吧！”几个人一块儿将缸移开，大娘催促着说，”快！快下去！”
文光和王元子跳到了洞里头，大娘刚刚把缸移到原来位置上，鬼子就进了院子里。
“老太婆，八路的有？”接着就是一阵子翻箱倒柜的声音，被褥给扔了一地。
大娘说：“俺这么大把子年纪了，大门不出，二门不进，哪里知道八路九路的，”
“老太婆，说实话的干活！”
“太君，我说的都是实话，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八路是啥样子。你们如果有，也给我一个玩玩。”
“要西，要西的干活！”鬼子说着，又到其他家里搜查去了。
“孩子上来吧！鬼子走了。”伴随着一道亮光一闪，大娘搬开了上面的缸，探头朝洞里招呼说。
文广、王元子爬出洞口，听着胡同里还有噪杂的声音，感觉着不能在这儿呆太久了，就决定走。大娘听到二人说要走，转身从干粮篮子里抓出来几个窝窝头，塞到文广、王元子手里：“这儿说不定啥时候鬼子就来，我就不留你们了，拿着路上饿了吃！”
文光看着面前这位慈祥的老人，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，眼前闪过自己母亲的面容，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：“娘，你保重！”
大娘点了点头：“孩子，你们出去以后，一定要避开鬼子的眼睛！”
二人刚要跨出屋门，大娘轻声说：“从这儿！”大娘指了指缸下边的洞，这儿通着外边野地里。”
二人沿着洞往前爬了一会儿，渐渐漏出亮光来，再往前爬，就是洞口了。洞口上面盖着柴草，两人从下面悄悄扒开柴草一看，原来这儿是一片空地，四周围没有人家，地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篙草，虽然到了冬天，枯萎的篙草依然耸立着。空地南边就是东昌府高大的城墙了。
看到这儿，王元子想起来了：上次他和汉军使用小钢炮轰炸鬼子兵营的时候，汉军和二蛋就是从这儿的城墙下面的流水口进来的。想到这儿，他领着文广在篙草的掩护下，悄悄朝着城墙那边爬过去。
爬着爬着，突然听见城墙那边有脚步声，文光和王元子一滚，滚到了旁边的一条小沟里，由于夏季沟里水分充足，，夏天里这儿的篙草长得特别茂盛，人钻进去正好遮盖住。
“咚咚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，听到一个鬼子说：“你的，在这一带巡逻的干活，一个人也不准放走！明白的有？”
就听另一个人说：“请太君放心！保证连一只鸟儿都不让它飞过去，效忠皇军万死不辞！”
“好的，好的！”鬼子说完，“咚咚”的地走了。只留下了一个汉奸在这儿巡逻。
又等了一阵子，看看那个汉奸走过来走过去，没有走开的一点儿意思。文广看看太阳，正升到了头顶上，心里有一些焦急，今天万一出不了城，明天敌人一定会全城大搜捕。
文广正在想着，回头一看不见了王元子，正在奇怪，王元子押着那个汉奸走来了，文广问到：“你咋把他捉来了？”
“不捉来他，咱俩咋出去！”
“你咋不和我说一声！”文广抱怨地说。
“咱俩目标太大！”王元子答道。
文广看看那个汉奸说：“王元子，这个汉奸我认识，他是李家营跟着老驴头最紧的那一个，是一个无恶不做的铁杆子汉奸！”
那个汉奸一听，“扑腾”一声跪在地上，带着哭腔求告说：“八路老爷，饶命，我当汉奸也是为的混口饭吃！”
这时候王元子仔细一看，也认出来了，这个家伙就是上一次鬼子围剿刘家庙的时候，防火烧自己家里屋子的那一个，还有李家营打围子的时候，是他用棍子生生打死了白胡子老头。
王元子想到这儿，恨得咬着牙根说：“杀了这个家伙也不解恨！”
那个汉奸听了，连连磕头说：“八路老爷，八路奶奶，求你们了，绕我一命吧！”
文广“哼”一声：“捆起来，让他在这儿等咱俩，回来再收拾他！”
王元子拿起绳子就捆，文广又说：“慢！先把这家伙的衣服扒下来！”王元子上前抓住汉奸的手脚，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。那个汉奸一看自己的衣服被扒下来了，哀求说：“八路老爷，这大冷天，我没有了棉衣，还不冻死，可怜可怜我吧！”
文广说：“可怜你这一个狗汉奸，先把你的手脚捆起来放这沟里，上边给你盖上柴草，你暖和和睡上一觉，等我俩回来了处理你！”
二人将那个汉奸推倒小沟里面，正要走开，王元子说：“这套汉奸服装也捎带上，说不定啥时候能派上用场。”
文广和王元子沿着小沟在草丛里往前爬了一段路，抬起头看看城墙越来越近了，鬼子的岗楼看的清清楚楚，荷枪实弹的鬼子汉奸走过来走过去，不断的吆喝：“八路，投降吧！你们跑不了啦！”
文广说：“别听他们瞎吆喝，他们根本没发现咱俩，走，往前走！”
两人又往前爬了一会儿，来到了城墙脚下，由于这儿地势低洼，夏季雨水积在这儿，水下去之后，城墙脚下堆积着很厚的腐烂柴草，王元子顺着沟一扒拉，里面软软的，还有一股湿漉漉的感觉，用劲往下一压，一股冷风“嗖”的刮过来。
王元子兴奋的说：“这儿就是流水口，你看！你看！护城河里的冰冻得厚厚的一层，阳光一映，耀的眼都发花！”
文广悄悄往外伸头一看，整个护城河都冻成了一体，河里的芦苇密密麻麻，被冰紧紧夹住杆子，耸立在冰面上边，虽然是白天，护城河里寂静的出奇，只能听到轻微的风刮芦苇叶子的声音。往日嘁嘁喳喳乱飞乱叫的鸟儿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。
王元子说：“走吧！从这儿出去，只要钻出这片芦苇，爬过护城河大堤，就算逃出了敌人的包围。”
文广点点头。两人刚刚钻出流水口，还没有走到芦苇丛边上，突然，冰面芦苇丛里一声吆喝：“八路跑了，抓活的！”
随着喊叫声，“砰、砰、砰”芦苇深处响起枪声，子弹贴着文广的耳边飞过，击中了城墙上的砖块，溅起一片碎砖碎末。
文广一看芦苇丛里埋伏着敌人，回头又退回了流水口，爬到了城墙里头。顺着小沟往前爬了一会儿，回头不见了王元子，心里一惊，又爬了回去，贴着流水口往外寻找了一阵子，也没有看见王元子的影子，看看没有了别的办法了，文广又回到了城墙里面的小沟里面。
他顺着沟往前爬了一会儿，手感觉触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，他扒拉开上面的柴草，感觉硬邦邦的东西还冰凉凉的。他这才想起来这儿还捆着一个汉奸，扒开柴草一看，汉奸身子都发凉了，冻死了。 文广心里想：这个铁杆汉奸死了活该，只有他死了，才能振奋人心，才能使受苦受难的村民解解怨气，才能使其它汉奸日夜胆战心惊。想到这儿，文广心里默默念叨着：“我代表政府，代表人民，判处你这个铁杆汉奸死刑，现在就执行！”
文广在水沟里又等了一会儿，依然没有看见王元子的影子，看看在这儿等下去也不是办法，文广又悄悄从洞里爬回到了大娘家里。
刚才王元子和文广爬出流水口，刚刚踏上护城河冰面，便被埋伏在护城河里芦苇深处的敌人发现了，敌人一阵子吆喝之后，便开了枪。由于王元子从小跟着爹在野外打兔子，风里雨里雪天里，练就了一个机灵身子。当敌人在芦苇丛里吆喝的时候，他就判断出芦苇里藏着敌人的哨兵，人数不会太多，顶多三两个。他就一弯腰学着兔子逃跑的时候样子，一下子钻进了芦苇丛里，回头再看看文广，没有跟上来，他正要再次返回去寻找文广的时候，一抬头看见文广飞一样钻进了流水口城墙里面去了。也就在此时，敌人的枪响了，子弹击中城墙上的砖块，破碎的砖块“哗啦啦”飞溅到冰块上一大片
王元子在芦苇丛里藏了一会儿，看看那边汉奸没有了动静，悄悄穿上刚才拿来的那一套汉奸服装，扒拉开芦苇丛，沿着冰面朝刚才敌人打枪的地方走去。
走着走着，看见冰面上爬着两个汉奸，正举着枪朝城墙流水口瞄准，王元子抬起腿照着汉奸腚上一人踢了一脚，骂骂咧咧的说：“混蛋！瞎了眼睛，打的啥枪，都是自己人！”
两个汉奸一看王元子穿着黑色制服，骂骂咧咧的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上司，从冰面上爬起来，一个立正：“报告官长，我们看走了眼神，把你看成了八路，罪过，实在是罪过！”面对着两个规规矩矩的汉奸，王元子差点儿笑出来，一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汉奸，一边说：“你两个要尽职尽责，不能让八路从这儿跑了，跑一个杀了你们的头，听见了没有！”
两个汉奸战战兢兢的说：“官长，听清楚了。”
王元子沉吟了一会儿，突然指着城墙流水口的地方说：“看，看，那儿钻出来一个八路！”让王元子这一诈唬，两个汉奸转过头，弯下腰，扒拉开芦苇丛直着眼睛往流水口那儿看。
说时迟，那时快，王元子从腿上抽出来刀子，“咔嚓，咔嚓”两下子，给两个汉奸穿了一个透心亮，哼都没哼一声，倒在冰面上死了。
王元子扒下来一个汉奸的衣服提到手里，又回到了城墙里头。他顺着水沟爬了一个来回，也没有看见文广的影子，爬呀，爬呀，不知不觉又爬回了大娘家里。
文广在大娘家里正在为王元子担心，突然看见王元子从地洞里爬了出来，惊喜地说：“你刚才去哪了？让我好担心！”
王元子说：“敌人一吆喝，我钻进了芦苇丛里，那两个敌人让我干掉了。”
文广这才看清楚王元子穿着汉奸服装，手里提着一杆长枪。
大娘走过来说：“幸亏这儿看见你，要是在街上我还真把你当成汉奸呢，
王元子笑着说：“大娘，我穿上这服装，你真看我像汉奸？”
大娘上上下下又打量一番，也笑了起来：“像，像汉奸，还真的看不出来你是八路军呢！”
文广被大娘逗乐了，也闹着笑话说：“大娘，你看我像不像汉奸？”
大娘又回头打量文广，摇着头说：“没穿上这身黑皮子，不像，不像。”大娘的头摇的像拨浪鼓。
王元子把手一扬，把刚才扒下来的那套汉奸服装扔给文广说：“快穿上它！让大娘再看一看像不像汉奸。”
文广说着话儿一会儿就把那身汉奸服装穿到了身上，刚刚系上一个扣子，大娘就惊喜的叫了起来：“像，这一打扮真像一个汉奸，你两个穿上这身衣服就不愁出不了城啦！”
“大娘，我们要走了。”
一听说文广和王元子要走了，大娘担心地说：“出去一定要小心，咱虽然穿着这身服装，也不能大意了，要避开汉奸鬼子呆的地方。”
文广、王元子点了点头：“放心吧大娘，俺俩回来后再来看你。”
二人从大娘家里出来，转过胡同口，踏上大街，朝光狱楼走去。王元子手里提着长枪，文广腰里插着手枪，两人前后大步流行的走着，路上的行人看见他俩都躲着走，经过一家店铺的时候，就听一个大爷嘟嘟囔囔的说：“这伙子该死的汉奸，狗仗人势，满大街上胡乱窜悠，罪孽啊！”
不知不觉来到了光狱楼下，正想从这儿往南门拐弯，迎面来了四五个鬼子兵，文广、王元子刚想避开它们，那个打头的鬼子兵朝他俩一招手：“站住，什么的干活？”
两人一看遭遇上了敌人，躲开已经来不及了，只好把手扣到扳机上，硬着头皮往前走。来到鬼子面前。刚才那个鬼子问：“八路的有？” 文管一听鬼子问有没有遇到八路，就顺口说：“有，有八路，刚才东关医院爆炸就是八路干的，我们正在搜查八路。”
那个鬼子听了，把大拇指一竖：“要西，要西的干活！抓紧时间搜查的干活！”文管一听鬼子咵他俩能干，让他俩赶快去搜查，啪的一个立正：“执行皇军命令，八路那边去了！”文广往南指了指，我们追赶去，”说着，两人大踏步朝南城门奔去。
虽然摆脱了刚才那几个鬼子，越接近南城门，心里越紧张，急促的走着，文广不时地回答着街上敌人巡逻队的问话。走到城南门里边了，突然城墙上一个站岗的喝道：“干啥的？”
文广一看是一个汉奸，大大方方的答道：“叫唤啥！我都不认识了，检查的。”
“你是。请问官长？”
“我是三支队的。”
“你是李副官吗？听口音好像是，看着有点儿面熟。”那个汉奸哨兵把文广当成了李副官。
文广顺口答道：“城门锁好了嘛？别让八路军跑出去了！”
“刚刚锁上。”
“我检查一下，要是锁都生锈了，关键时刻锁不上，打不开，我就崩了你的脑袋。”
那哨兵说：“好用，好用，我打开你看看。“说着掏出钥匙就来开锁，王元子从后边一枪托子砸到这个汉奸头上，汉奸一声都每哼就倒到了地上。文广抓过钥匙，打开锁，城门闪开一条缝，两人像出笼的小鸟，飞一样朝着护城河大堤那边奔去。
当爬上护城河大地的时候，文广、王元子回头看看城墙上头，敌人还没有发现他俩跑出来，城墙上边的哨兵还在不紧不慢来回走着。
王元子说：“慢走，给他提个醒，告诉他们咱走了。”说着端起枪朝着城墙上的敌人岗哨“砰”的一枪打过去，那个哨兵一头栽到了城墙下面。
文广也抽出手枪，朝着城墙顶上“砰砰”打了两枪。
城墙上的敌人一看大堤上有人开枪打死了岗哨，知道是八路军出城跑了，轻重机枪一起朝着护城河大堤扫射过来，密集的子弹像蚂蝗一样“嗖嗖”钻到了大堤泥土里面。
听着敌人的枪声像炒爆豆一样激烈，文广拉起王元子的手说：“走，让他们打吧！反正浪费他们的子弹。”
王元子也调侃的说：“呵呵，提前过大年放爆仗啦，让鬼子为咱们庆祝胜利吧！”
两人说着，跨进了田野里，踏着硬邦邦的冻土地，飞一样朝牛家洼方向奔去。
